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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悬着的朱砂笔一顿,眯着眼打量自己这第三子。
高昌宝马闻名天下,每年在车马关税上,国库便要缩减两成银钱,若他真能将高额关税减至五成…婢女等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倒不足为虑。
他知这儿子有移山填海的本事,随即轻笑,“一言为定。”
…
“什么?”冉老夫人拍案而起,“皇帝要微末和亲高昌?”
冉鸿祯起身扶住发妻气得发抖的身躯,“晏儿已在御前许诺,此事暂且作罢了。”
冉老夫人一把抓住冉鸿祯手臂,“承诺?”又转向赵晏,“晏儿,你许了什么承诺?”
赵晏将案上一颗水晶葡萄按在指腹下把玩,眸子淬着冰寒的冷焰,“孙儿承诺,让赵柯罗自请放弃和亲,两国车马税减至五成。”
“你疯了?”冉老夫人猛地吸气,“那狼崽子的祖父曾生啖敌将血肉!”她枯手指着东北方向,“当年我母族亲舅镇守玉门关,就是被高昌人做成了人皮鼓!”
“那一族…”冉老夫人心有余悸地倒退半步,“那一族都是披着人皮的禽兽…怎么可能听你的话?”
微末立在老夫人颤抖的脊背后,不由去看端坐着的赵晏。
赵柯罗是高昌下一任的王,此人野心勃勃,上位后时常命边境骚扰栖梧,意图发动战争,是赵晏登基后的主要对手。
两人年岁相仿,又几乎在同一时间称王,年少帝王满腔热血,你来我往几乎斗了一生。
前世赵柯罗迎娶的是五公主,她犹记得那女子出嫁时不过十六岁,坐在去往高昌的华轿中险些哭瞎了眼。
今生皇帝竟将主意打在了她的身上。
不由又想起德妃在延福宫时说过的话,想来应是她在皇帝面前进了言。
这个女人十分别扭,儿子喜欢的,她偏要剥夺,儿子不喜欢的,她偏偏硬塞过来。
如此为人母者,实是少见。
赵晏似有所感,抬眸朝她看来,微末身子一僵,她看到的,全是男人滔天的野心和赤裸的…偏护之意。
冉鸿祯无声看了看微末,不曾想此女在晏儿心中,竟值五成关税。他叹息道,“晏儿,你心中可有了计较?”
赵晏屈指弹走指尖葡萄,踱步去门前,“赵柯罗此人虽是莽夫一个,却极爱栖梧墨法。”
“若能请来米公亲临,或许能让赵柯罗知难而退。”
“可是…”冉鸿祯拧眉,“米孚那老匹夫行踪不定,上次露面还是在六年前的祈谷节上…以防万一,晏儿,你得做两手准备。”
“外祖父说的是。”赵晏垂下眸子去抚螭纹玉佩,想起前世与赵柯罗酣斗一生,眼底闪过一丝冰寒,“若不成,就将他留在栖梧。”
厅中三人皆听出赵晏语气里的杀意,不由心底剧颤。
冉鸿祯与冉老夫人不约而同朝微末看来,眼中满是不解的探究。
晏儿为了她,竟想ansha高昌王子?
微末被瞧得一滞,张了张口却又乏力地沉默下去。
赵晏起杀心,不全是为了她,而是因为赵柯罗此人颇有才能,让未来的栖梧十分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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