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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着的汉子肩头发颤:"醒是醒转了,可"
廊下的疤面煞星眉峰拧成死结,靴尖踢得柱础石屑纷飞:"可个鸟!吞吞吐吐当老子好糊弄?"
那人膝盖碾过青石板,衣摆被雨水浸得贴在腿上:"他们都说,早前的事全记不清了!"
疤面汉瞳孔骤缩:"记不清?"
雨珠顺着他额角疤痕滑落,砸在靴面溅起水花,"前儿个还在矿洞搬石的人,转眼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干净了?"
"正是呢!"汉子急得搓手,袖口露出烙铁烫出的红痕,"小的们烙铁都上了,可他们翻来覆去就这话,死也想不起保不准是中了迷魂药!"
疤面汉面皮绷紧如鼓,突然嗬嗬笑出声:"好个滴水不漏的手脚!"
矿井塌方不过压了几车矿石,要紧的是有人摸进了他们布防如铁桶的矿场,临走前还把守矿的弟兄全弄得失了忆———这分明是踩在他们头顶撒野!
"给老子往死里查!"
他拔刀的瞬间,刀风劈开雨幕,"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厮揪出来!"
"喏!"
众人刚要退下,又猛地转身,脸色煞白:"老大,要是上头问起来咱咋回话?"
庭院里霎时静得能听见雨打芭蕉的声响,寒气顺着青砖缝往上冒。
疤面汉咬着后槽牙,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话:"先报矿洞塌方的事,其他的等查明白再奏。"
众人面面相觑。
这分明是要瞒报?
有个汉子咽了口唾沫:“可咱们今日在城里大张旗鼓搜查,早闹得人尽皆知,往后要是追责”
疤面汉斜睨他一眼,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主子近来正心烦,何必拿这糟心事去添堵?"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前阵子上头刚松了管束,就出了这等乱子,要是捅上去你们掂量着自个儿项上人头够不够硬?"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浇下,众人纷纷打了寒噤,连声道"是"。
此刻的锦城已是风声鹤唳。
家家户户门板紧闭,连狗都夹着尾巴不敢叫。
过了午时,天色突然沉得像墨,转眼就泼下瓢泼大雨。
雨幕茫茫,把整座城泡在白茫茫的水汽里。
祥瑞酒楼二层临窗的位置,苏欢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目送一队黑衣人冒雨穿过长街。
忽然她眸光一凝———街角那队冒雨疾走的人里,末尾那个汉子拐弯时,腰间蹀躞带上晃出一块木牌。
那木牌黑得像浸过松烟墨,若眯眼细看,能瞧见上头刻着半枚蜷曲的纹样。
苏欢猛地起身,茶盏里的残茶泼在衣襟上,她却浑然未觉。
雨巷深处,苏欢足尖点地,踏过积水时竟未溅起半分水花。
她走的路与那队人南辕北辙,却算准了半刻钟后便能迎头撞上。
三日前在许娇娇房里,她已将锦城舆图的街巷河道默得滚瓜烂熟,此刻整座城的布局早已在她心里绘成了活图。
只需打个照面,她就能确认那木牌上的图案是不是
当第一团黑影撞入眼帘的瞬间,苏欢猛地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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