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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要吃什么?”
“你尝了好吃,就放碟里。”
她便跪坐到了酒案后,低头给他切那炙烤羊肉。
陆执方赴宴,穿广袖深袍,此刻飘然若仙,修长十指抚在琴弦上,清越琴音如流水飘出。
郑璞瑜命人放下小船,顺水飘游。
满座人目光忘了看小船,都投向陆执方,他余光一瞥,小姑娘还在认真布菜,山药枣泥膏勺一口,好吃,夹两颗到碟子上,琵琶鸭腿切一块,好吃,摆一只到碟子上,慢慢地,冰裂纹圆碟上堆成小山。
陆执方无声勾唇。
一曲作罢,小船恰在唐珠酒案前。
唐珠是商贾家女子,结交永嘉郡主不过是机缘巧合,本不通诗词,只得端出落落大方。
“小女子未有诗兴,自罚一杯。”
酒杯空了,众人言笑一阵。
陆执方琴音继续,众人说得正兴起时,一曲再终,还是听到了唐珠面前。
唐珠脸色微变,笑了笑,“我再自罚一杯。”
郑璞瑜体贴,给女宾客都不是烈酒,而是甜蜜的果子酿酒。她却喝得脸上滚烫,坐立不安。
“怎么会让你跟他走。”……
馀霞影薄,云气漫散。
永宁巷道上,雕车宝马接连远去,正是宴散时分。陆执方最后一个出来,同郑璞瑜道别,镇国公府的大马车恰好驶到了朱漆大门外。
馥梨等他上了马车,自己再上,望见帘钩卷起了绿绸,框出一方斜阳余晖,拂过徐徐凉风。
“世子爷同郑二公子吃了酒,留神别撞风了。”
“无妨。”
陆执方喝得半醺,回答反应比寻常慢些,手臂搭在窗口上,微微侧倚,“那唐家娘子是谁?”
馥梨一默,不知从何说起。
“从你们如何结了梁子说起。”
“非要说深仇大恨,是没有的,”少女的声音安静,“唐珠家和我家是做一个行当的生意,家乡那边就数我们两家最大。有道是和气生财,两家也没斗得你死我活过,劲头都使在暗处较真。我还同唐珠念同一个女西席在郡君处设的私塾,同去过好些踏青游乐。”
她黛眉蹙起,“唐珠总是什么都要同我比。比输了不高兴,比赢了就来耀武扬威,弄得我也不高兴。”
后半句声音悄悄地低下去,有点不好意思。
陆执方睨了她一眼。
陆家不止他们这一支,家族里的妹妹们,也都有爱争高下论短长的时刻,总归不会弄得太难堪。
“照这么说,唐家人都认得你?”
“认得。”
“没结别的梁子了?”
“唐珠有个哥哥,叫唐钰,说可以帮忙还一部分债务,条件是……”馥梨抿了抿唇,“叫我去当他的妾。”
“你没答应,你家里想答应,你就跑了?”
“差不多是这样,中途还有些事情,说来话长。唐钰是个很难缠的人。”馥梨手捏了捏软垫上的流苏,“世子爷,我家的债务利滚利到现在,就是全部家当卖了都抵不上。我即便去给唐钰当妾,也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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