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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主意已定,阿柿便不再管了,让酡颜拿出了那个盛着璎珞项圈的盒子给她做饯别礼,随后没有再对她多说一句话。
那个时候,离去前的刘初桃含着泪向她郑重无比地行了一个大礼——
这便是阿柿在刘初桃乳娘门外对着陆云门所行的那个了。
她没有说谎。
那的确,就是刘初桃对她行的礼。
彼时,她们都知道,刘初桃一旦南去,两人此生只怕就再也不能相见了。
这一拜,便是诀别。
很快,刘初桃随父离开了东都。
不久后,阿柿就听到了风声。果不其然地,卷进过逆谋风波的刘曙刚到南方不久,当地的小官小吏便开始顺意“圣心”,时常在小事上对县伯府刁难,以致掌家的刘初桃过得十分艰辛。
阿柿听过后,什么都没说。
既然是刘初桃自己选的,合该她自己承担。
可过了些时日,她还是在她自小养大的一只母山猫有孕后,将它长途跋涉、于刘初桃的生辰那日送了过去。
这举动自然极其有用,县伯府的日子一下子就好过了许多。
但刘初桃的身子仍是彻底垮了,气若游丝地熬过了一个冬春,最终还是死在了圣佑八年的四月。
临死的前一晚,她写下了她自两人分别后、写给阿柿的第一封信。
也是她这一生的最后一封。
在信里,她温婉柔静地向她说着她来南方后的见到的美丽景色和好吃食物,说小山猫的活泼与淘气,说乳娘的眼睛好了许多,说她将阿柿临别时送给她的璎珞项圈埋在了离乳娘家那颗高松蓬十步远的树下土里。
“这十步远,是按我自己的步伐得来的。若是您,应当刚好是十三步。但要是分别后的日子里您又长了个子,那十三步便不准了。到底是十一步还是十二步呢,我也猜不定……”
一句一句,不急不躁,轻轻柔柔,家常话似,仿佛她们还在儿时的夜晚,边摇冰纳凉,边面对面听着蝉鸣说着话。
看完那封信时,阿柿的神色没怎么动,只是淡淡地吩咐手下人去县伯府吊唁时多上几炷香。
也正是那日,她的手下看到了尤金娘主仆偷走小山猫的全程,让她有了出现在李忠面前的理由。
“嗷哼!”
终于得到了阿柿的垂怜,小山猫马上一个轱辘钻向她的怀里,呜呜嗷嗷地又开始想要她更多的宠爱。
但它却不敢像以往那般用力,小心翼翼地蹭着,如同试探。
这小山猫没有信中所说的那般顽皮,信里提到的蜜糖腌的螃蟹,她专门去尝了、味道不过寻常,刘初桃乳娘家门前的松蓬树香不好闻,就连那个所谓“吹捏得特别神气的饴糖小老虎”,也不见有什么新奇,在金川县县衙被人轻轻一碰,就飞出去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而且,她从松蓬树下迈到埋璎珞处,分明只用了十步。
刘初桃。
就算是死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
只会给人添闷。
她要赶快再找点新的、有趣的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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