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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五十,我提前十分钟来到停车场。夜风卷着落叶掠过14路末班车的车身,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车外窃窃私语。我拉开车门时,金属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发动车子的瞬间,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跳动了几下,最后停在“0”的位置。我深吸一口气,按照规定路线驶离停车场,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仿佛敲在心上。
刚过午夜,车窗外的景象开始变得奇怪。原本熟悉的街道渐渐模糊,路灯的光晕里浮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路边的树影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我紧盯着前方,突然看到路边站着个穿白裙的女人,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正对着车子挥手。
“不能停。”我咬着牙踩下油门,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车子驶过她身边时,我从后视镜里瞥见她的脸——那根本不是人的脸,皮肤像泡发的纸一样皱巴巴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
后视镜里的白裙女人越来越近,她竟然在追车!我猛打方向盘加速,可她的身影始终贴在车后窗上,手指在玻璃上划出“咯咯”的声响。就在我快要崩溃时,她突然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车子继续往前开,路面渐渐变得颠簸。我才发现自已不知何时驶上了一条从未见过的土路,路两旁是密密麻麻的坟包,墓碑上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这里竟然就是乱葬岗的边缘。
“嘀——”车喇叭突然自已响了一声。
我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乘客座,那里不知何时坐了个老太太。她穿着深蓝色的对襟褂子,头发花白,手里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拐杖,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小伙子,到三棵槐树下停一下呗,我家就在那儿。”
她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我想起主任的第一条规则,喉结动了动:“抱歉大娘,末班车不随便停。”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睛慢慢变成暗红色:“三棵槐树……就在前面啊……”
我不敢再看她,死死盯着前方。果然,路尽头有三棵歪脖子槐树,树下站着十几个黑影,都背对着车子,一动不动。
就在车子快要驶过槐树时,老太太突然站起来,拐杖重重砸在地板上:“停!”
那一声像重锤敲在心上,我下意识地踩了刹车。车子刚停稳,我就后悔了——后视镜里,那些黑影正缓缓转过身来,它们根本没有脸,只有一片黑洞洞的轮廓。
老太太的手搭上我的肩膀,冰凉刺骨。我猛地甩开她,重新踩下油门,车子像疯了一样冲出去。后视镜里,那些黑影已经围了上来,老太太的拐杖插进了后轮胎,车后传来刺耳的漏气声。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突然冲进一片浓雾,四周瞬间白茫茫一片。等雾气散去,我发现自已又回到了熟悉的街道,仪表盘上的指针恢复了正常,后轮胎也没有漏气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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