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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京城里处处张灯结彩,各家酒楼无不高朋满座、喧声沸天。唯独师语楼内,却是一片冷清,门可罗雀。
没有酒水可售,师语楼便再没来过什么客人。
李师师独坐柜后,指尖掠过那本薄得可怜的账册,越翻越是心凉。终于她腕底一沉,“啪”地一声将账册掼在桌上。
声响突兀,惊得堂中几个正擦拭桌椅的伙计齐齐一颤。众人互相递了个眼色,谁也不敢多话,只默默将头埋得更低。
一片寂静中,师师忽的扬声道:“小林!”
被唤到名字的年轻伙计忙扔下抹布,三两步急趋上前,恭声道:“娘子,您吩咐。”
师师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去其他酒楼还有酒坊跑一趟,看能沽多少酒回来。”
叫小林的伙计正擦着桌子,闻声忙不迭丢了手中抹布,也顾不上收拾,一溜烟便跑出了师语楼,身影迅速没入街道人群之中。
小林穿梭在东京繁华的街巷间,一连跑了十余家酒楼酒坊。
每进一家,他都急匆匆说明来意,谁知对方一听是要沽酒,无不笑脸相迎,连声道:“有有有,要多少都有!”可一等问到价钱,那掌柜便笑眯眯比出三根手指:“一斗三千文。”
小林初时还心头一喜,待听清报价,顿时脚下一软,险些跌坐在人家柜台前。
他勉强稳住身形,额上沁出冷汗,这哪是卖酒,分明是抢钱!
从前三百文一斗的酒,如今竟翻了十倍……
他不敢自作主张,抹了把汗,扭头又快步奔回师语楼。
师师正低头核算账目,翻来翻去,眉头就没舒展过。抬眼见他空手而归,眉尖顿时拧得越紧:“怎么?如今竟有人连钱都不愿赚了?”
小林连连摆手,喘着气回答道:“娘子,他们肯卖!有多少卖多少,只是……”他语塞,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旁边的丫鬟忍不住插嘴:“只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小林咽了口唾沫,艰难开口道:“只是那价格,就是最寻常的酒水,他们也是要一斗三千文!”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几个竖着耳朵听的伙计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师师一掌拍在柜面上,震得笔墨乱颤:“三千文?他们也真敢开口!”
她话音未落,心头却忽地一动,若真卖这个价,那些酒客早该闹翻天了,可如今东京城内却安静得很,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定了定神,追问小林:“你去沽酒时,可曾报过咱们师语楼的名号?”
小林歪头想了想,答道:“有的说了,有的没说。但不论说与不说,价钱都一样,只高不低。”
师师怔了片刻,忽然明白过来。
沈明琪组建东京饮食协会这一招,原来用意在此!
协会成员必定都能从樊楼拿到平价酒,或是凭信物享受常价。而非协会之人,则被联手抬价,逼得无路可走。
她指尖微微发冷,好一招阳谋。
她此前故意压低菜品酒水的价格抢客,早已惹得诸多同行侧目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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