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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赫尔辛基的极昼终于来临,午夜的天空仍泛着朦胧的蓝。
沈念薇坐在培训中心的休息室里,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字,却又被她用笔狠狠划掉,纸张几乎要被划破。
今天的课程是关于“创伤后儿童的情绪封闭”,劳伦斯教授放了一段录像。
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在父母车祸双亡后,整整一年没有开口说过话。
沈念薇看着那个孩子空洞的眼神,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您还好吗?”
一杯热可可被轻轻推到她面前。
周扬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对面,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是安静地等着。
沈念薇盯着杯中升起的热气,忽然开口:“那个孩子,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我自己。”
窗外的雪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格外苍白。
她摩挲着杯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也曾经,像她一样,把所有的情绪都锁起来,以为这样就不会再受伤了。”
周扬没有接话,只是把纸巾盒往她那边推了推。
沈念薇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砸在了桌面上。
她仓促地擦了擦脸,自嘲地笑了笑:“抱歉,我不该说这些。”
“为什么不该?”周扬的声音很温和,“您锁起来的情绪,总得有个地方放出来。”
沈念薇怔住了。
“总得有个地方放出来。”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了她紧锁的心门。
她想起那个被顾景琛推倒在医院走廊的下午,想起陈莉莉得意的笑脸,想起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时,冰冷的器械进入身体的触感。
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可原来那些痛楚一直都在,只是被她死死压在了心底最黑暗的角落。
“我”她的声音哽咽了,“我其实”
周扬静静地等着,没有催促,也没有虚假的安慰。
午夜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沈念薇终于哭出了声。
她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这三年所有的委屈,愤怒和绝望都发泄出来。
周扬始终坐在她对面,在她快要滑下椅子时扶住她的肩膀,在她哭到干呕时递上温水,在她终于精疲力竭时轻声说:“哭出来就好了。”
凌晨三点,沈念薇红肿着眼睛抬起头,发现周扬的外套不知什么时候披在了自己肩上。
“谢谢。”她哑着嗓子说。
周扬摇摇头,指了指窗外:“看。”
沈念薇转头望去,极地的晨光正穿透云层,将整片雪原染成金色。
“赫尔辛基的日出很美。”周扬说,“但得熬过漫长的黑夜才能看见。”
沈念薇望着那轮朝阳,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松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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