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腾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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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我转头看见母亲昏倒在父亲怀里，而前排坐着十几个穿丧服的家属。

都是当年沉船事故的遇难者亲人。

“被告为掩盖受贿事实，故意制造燃油泄漏事故。”

检察官的声音在法庭回荡，

“又利用职务之便篡改救援坐标，致使程承渊同志缺氧身亡。”

齐若海突然挣扎着站起来：

“是张主任指使的！那艘船本来就不合格！”

他涕泪横流地指向证人席，“语冰你信我，我是被逼的！”

夏语冰安静地坐在原告席，黑色丧服衬得她像一尊冰雕。

直到法官询问被害人亲属意见时，她才缓缓起身。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这个曾经的未婚妻、如今的仇人妻子会说出怎样刻骨的控诉。

“我怀孕了。”

她轻抚腹部，声音平静得可怕，“但今天早上，我喝了半瓶堕胎药。”

“你的骨血不配留在世界上。”

法庭一片哗然。

法警立刻冲上前要送她就医。

夏语冰大出血抢救了七个小时。

我飘在医院走廊，看着父母互相搀扶在手术室外祈祷。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玻璃时，医生终于推门而出。

“子宫摘除了，命保住了。”

我的灵魂穿过病房门，看见夏语冰像片枯叶般陷在雪白的床单里。

她手腕上缠着绷带，护士说她清醒后曾试图zisha。

“承渊……”

她突然对着空气伸出手，“你来了对不对？”

我惊讶地发现她空洞的瞳孔正准确看向我漂浮的位置。

或许将死之人真能通灵，又或许只是大剂量镇静剂产生的幻觉。

“我把他送进监狱了。”

她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这三年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你看见了吗？”

我想摸摸她枯槁的脸颊，手指却穿过她的身体。

曾经最熟悉的温度，如今连记忆都变得模糊

三个月后，深海烈士公墓举行了迟来的追悼会。

老舰长亲手将我的骨灰盒放进荣誉军人区，旁边是在同次事故中牺牲的十八名船员墓。

夏语冰坐在轮椅上，膝头摊开着海事局刚印发的平反文件。

顾天琦捧着个铁盒走到墓前：“这是英雄的骨灰。”

年轻的潜水员红着眼睛敬礼，“按照传统，该让它回归大洋。”

夏语冰突然挣扎着站起来。

她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一把抢过铁盒抱在怀里：“不行！他在海底够久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曾经雷厉风行的女指挥官，此刻偏执得像护食的野猫。

到我父亲轻轻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孩子，承渊最喜欢海了。”

潮水声中，夏语冰终于松手。

铁盒落入浪花的瞬间，一道罕见的阳光穿透云层，将海面染成碎金般的颜色。

我的灵魂终于得到了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