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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跟在王局身后,麻木地向前走着。
她只有一个念头。
她只想见见儿子最后一面。
警局平时很短的路程,此刻却变得格外漫长。
我妈倚在车窗边,双眼无神地往外看。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在。
最后到了我的灵堂。
不大的办公室,临时改做灵堂有些逼仄。
我的尸体躺在单床上,盖了一层白布。
我妈颤巍巍地走上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
我难过地看向她:「妈,别看了,好不好?」
她从我身体穿过,缓慢却固执地走向我的尸体。
手一扬,白布落地堆成一团。
白布下,我七零八落的尸体被歪歪扭扭地缝合在一起。
07
只一眼,她便承受不住。
双腿一软,直直跪了下去,眼泪瞬间从她眼眶滚落。
「儿啊,妈来看你了!」
「野子,是妈不好,妈之前都错怪了你……」
她跪在地上,扯着我满是伤痕的手,像以前聊天一样,一句句说着。
泪水,一颗颗顺着她的脸颊落在我手上。
我多想,上前替她擦掉眼泪。
可我做不到,只能看着她难过,绝望的哭泣。
她颤巍巍伸出手,想抚摸我的脸。
可那只枯瘦的手伸在半空,却怎么也下不去。
因为那具尸体上,没有头。
我满身全是伤口,皮肉翻卷,血肉模糊。
最后,她只能抓住我唯一完好无缺的左手,对着我潸然流泪。
此刻的她,在不是什么刑侦专家,只是一个误解儿子失儿子的老人。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我妈突然扶着桌子,蹒跚着爬起,她转头看向一边沉默的王局。
嗓音艰涩:「我儿子的身份,能恢复了吗?」
王局抹干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然,我们会用烈士的标准,安葬他,也会对全社会公布,他不是毒贩,而是我们的缉毒英雄。」
瞬间,我妈像是苍老了十来岁。
她回头看看遗体,又望向王局:「那他的头……还能找回来吗?」
我妈抓着领导的十指,指尖泛白,眼神迫切。
像是等一个必须会有的回答。
指甲深深地嵌进王局伤处的血肉里。
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谢教授,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周野的头颅,让他完整的下葬!」
王局的声音铿锵有力,像是某种承诺。
可我妈却连连摇头,她看向旁边的同事:「你们是在哪找到野子的尸体,带我去!」
那警员慌乱地看向王局,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王局看着老人固执的背影半晌,才缓缓开口:「带谢教授去吧,务必好好照顾她老人家!」
「是!」
车子一路疾驰,再一次停在江城对外的港口。
地面上暗红的血迹,早已连续几场大雨冲刷殆尽。
只有寒风赫赫。
同事们带着我妈在一处下水道的缺口,停住。
那边好几个法医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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