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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念三岁时上了幼儿园,温想把她放到了申莉班上。
一天温想带她回家,在超市门口看到了钟季同。
几年没见,他老了许多。
人一旦迈过五十,时间的沙粒便加速下坠,干裂的手掌兜不住细沙。再见他时他两鬓花白,额头遍布皱纹。
钟季同又一次跟温想走进超市。跨过门槛时他仿佛回到了几年前,来续合同的时候。
超市门口放著一盆百合竹,葱葱郁郁,长势很好。
是他们结婚时他送的。
在钟季同老家,百合竹除了象征吉祥富贵,还有百年好合的寓意。
其实结婚时他还送了很多东西,都被退回去了。后来他联系温想,才留下来这盆竹子。也没放进新家,就放在老超市里。
不能让虞闻不知道。
虽然虞闻有时空了还会给它浇水,搬出去照照太阳。
一样请他上楼坐了。
一样的茶,年初新摘的。
一样的泡茶人,他的儿媳妇。
温想也不知道能跟他聊什么,虞念坐在一旁的小车里玩玩具。
坐到一半,钟季同掏出一个大红包,说是给念念的,温想递还回去。
哦,不要钱。他又说带了玩具和衣服,去车里拿。温想摇头,不用,家里买了许多。
钟季同陷进沙发里,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外人,也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老人。
他干枯的面庞挂上一丝不怎么幸福的笑,最后一个不情之请,我能不能抱抱她?
先是把她抱在怀里,后来念念说想玩坐火车,钟季同就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驮著她楼上楼下地跑。
有人说所谓的隔辈亲,其实是父母年轻时对子女的爱有缺失,老了才知道要弥补。
也是六十出头的人了,钟季同跑了几趟便气喘吁吁。
但这不一样,至少他跑起来时不会觉得身体里空荡荡的。
快到五点,温想说虞闻要过来了,你快走吧。
虞闻今天带队去临市比赛,傍晚才回老超市。还是在二楼老厨房里做了饭,吃完带老婆孩子回家。
晚上他正给女儿擦脚,念念突然说:“爸爸,今天来了个稀奇古怪的爷爷。”
虞闻笑笑,他女儿有时说话很有意思,他习惯了。
“哪里奇怪了?”
“不知道,他带念念玩……大火车呼噜呼噜呼噜——”
软乎乎的小手像一辆小车在爸爸的肩头穿梭。
“后来……后来他就哭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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