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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里路,
要翻四个山头、五个山坳,这就是我们这“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寻常路。可刚到家门口,
我就傻了:土坯房外围满了警察和穿联防队员制服的人,我那老实巴交的父亲,
正躺在一块门板上,身上盖着块白布,胸口那碗口大的伤口,血早就凝固成了暗褐色。
我疯了似的冲过人群,拍着父亲的胳膊喊“爸”,可他再也不会像往常那样,
笑着应我一声“丫头回来啦”。而吴殷明,此刻被手铐铐着,跪在父亲遗体旁,
头埋得低低的,一声不吭。“把孩子拉走,别让她看这伤口,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妇女主任任阿姨对***说。我死死抓住门板不肯放——我从小就没见过母亲,
是父亲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我怎么能就这样失去他?我恨透了吴殷明,
认定父亲的死和他有关。我冲过去,用尽全力扇了他一个耳光,他没还手,
只是肩膀不住地抖,眼泪滴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湿痕。围观的村民里有人喊“打得好”,
我却糊涂了:你们觉得该打,怎么不自己动手?人群里,我看见吴大夫,
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跑过去跪下,双手拽着他的衣角:“吴叔,您救救我爸!
您是咱们村的活神仙,没有您救不了的人,对不对?”“丫头,你爸他……走了,
救不活了。”吴大夫的声音哽咽着,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轻轻发抖。我只觉得天旋地转,
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后脑勺正巧磕在父亲常用的磨刀石上。再次醒来时,
鼻子里满是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可眼前,却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吴叔,
天还没亮吗?怎么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听见门外的鸡叫和水牛的哞声,
知道这时候该是白天了,可黑暗像潮水似的把我裹住,连一丝光都没有。
吴大夫在我眼前晃了晃手,我能感觉到风的轻拂,能闻见他手上的药味,
可就是看不见半分光亮。“可怜的老程,可怜的娃啊……”吴大夫的叹息声,
在安静的卫生所里,沉得像块压在心上的石头。旁边几个妇人的议论声飘过来,断断续续的。
“听说那被抓的小伙子不是好人,昨晚跟上窑村的人偷狗呢!”“真的假的?
”“我本家七大爷的外甥女说的,她男人就是上窑村的——那伙人里有人会‘狗语’,
跟狗说两句话,狗就乖乖进麻袋了!”“那怎么被发现了?”另一个妇人追问。
“还不是余驼子!”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他在余老八家吃大锅饭,喝多了提前回家,
躲在晒谷场的草垛后拉屎,看见手电筒光还以为是偷稻谷的,裤子都没提就喊‘有贼’,
村里的汉子全冲出来了,没几下就把那伙人打趴下了!”“那这小伙子怎么跑咱们村来了?
”“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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