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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衷——”
嬿婉浅浅一笑,索性挑开了话头:“女子嫁人如同第二次投胎,娴嫔自己在宫中锦衣玉食,却非要将妹妹低嫁。不似家人,倒像是仇寇了。妹妹不乐意实属正常,替自己博一条路出来也未尝不可。”
“至于宫里旁人的看法,妹妹原也是受了娴嫔的连累。”
娴嫔“珠玉在前”,难免连累了族中女儿的名声,宫中人对乌拉那拉氏的姑娘都退避三舍。
娴嫔入宫十四载,宫妃族中与乌拉那拉氏的联姻都少了,也怪不得族里与他们一家划清界限。
青蕙先是一愣,旋即如同松了口气吧,脸上带了两分笑意道:“多谢娘娘体恤,嫔妾既然得了肖似她当年的好处,也不得不承受这些坏处。唯有安分守己,只求往后日久见人心了。”
嬿婉见她倒是与其姐颇为不同,竟是个明白人,就笑笑道:“一样米养百样人,纵然是亲生姐妹,难道性情脾气就一样吗?你既然想得清楚,那往后必是过得好的。”
不想会听到这样的贴心话,青蕙怔怔道:“娘娘不觉得嫔妾恬不知耻么?”
嬿婉略感讶异,宫中人说话鲜少有这样直接的,且青蕙敢走这条路,想来也做足了面对风刀霜剑的准备。如今此态,到底是真听了谁的诛心之言,还是故意示弱呢?
嬿婉斟酌词句道:“妹妹并无第三条路可走,绝处逢生的时候,难道还要审视是否姿态好看么?”
“绝处逢生,”这四个字在青蕙的口中化成了一声苦笑,“不怕娘娘笑话,嫔妾此次的确是绝处逢生。嫔妾若真听她的话下嫁,不光自己艰难度日,连着弟弟也要一同过不得好日子了。”
“若是如此,姨娘的在天之灵如何能安呢?”
姨娘?
嬿婉不由得注目于她,但转念一想,青蕙与娴嫔足足相差近二十岁,弟弟则更为年幼,若是一母同胞才奇怪。
但是如此——
那娴嫔不让妹妹嫁高门,不许弟弟入仕为官,也就有了别样的意味。
青蕙的声音有些发涩:“家中阿玛额娘膝下多年唯有姐姐一个女儿,爱逾珍宝,难免处处娇纵。她成长之时,又是乌拉那拉氏连出了一个太后,两个皇后的鼎盛之时,便被娇宠失了分寸。至于我么,”
青蕙自嘲地笑了笑:“不瞒娘娘,家中替我选中的人家,是额娘远房的外甥。”
姨娘已经去世了,能威胁到弟弟的唯有自己了。她被嫁给嫡母无钱无权的亲戚,就等于一辈子被嫡母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那样就只会再次成为弟弟的后顾之忧,让他被嫡母掣肘住了,不得不继续由着她们母女把持着乌拉那拉家,他自己连入仕求个出路都不能。
那将来的乌拉那拉家,不过是复现上一世的大厦倾颓,自己和弟弟也会再受一次连累,落得个穷困潦倒,死于非命的下场。
而她这一世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是入宫,幸而她抓住这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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